火鳥のひとりごとDay 26
「索多玛广场……真远呐。」
「不，其实就在我家附近……离这里确实有点。不过坐城际快轨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吧？」
如果像今天这样坐公交车的话，由于中途要换乘好几站，所以会花两倍左右的时间。不过，坐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风景和坐在城际快轨上看到的风景是截然不同的，区别就好比看四倍速的电影和正常倍速的电影那样。
「哦，我是说，离我的记忆很远。我都快忘了那是个什么地方了。」
「怎么说呢……」我开始组织语言，想要描绘出我所看到的索多玛广场，但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求职地图显示那里有很多空缺职位，我大概跟那种地方无缘。
「不喜欢是指……？」
朋友似乎对我含糊的措辞感到了好奇。
「我小时候去过几次，跟父母一起。」
「是吗？我没听你说起过呢……」
「因为是很无聊的回忆……」
「说不定我会觉得有趣哦？」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我感觉到她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饶有趣味的笑容，就好像在等我主动向她讲述那些被我埋藏在记忆箱底的往事。
「好吧。」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开始回忆第一次去那里时的种种经历。
「父母去那里只是为了约会度假，因为索多玛广场有很多酒店，不同的酒店会给人提供不同的服务，我的父母选择了不同的酒店，他们给了我一周的零花钱，就把我打发到儿童旅馆去了。」
在我的记忆中，索多玛广场的街道就像一座复杂的迷宫，不论走到哪里，都会看到彩虹色的飘带和霓虹灯。在夜晚，索多玛的街道就像深海里发光鱼聚集的一道道海沟，在我看来，那些在酒店前向我抛出迷人微笑的俊男俏女都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灯笼鱼，就好像在静待猎物上钩一般。
「我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去往那个街道。他们跟我说，在这里不用拘束，尽情探索内在自我就好了。我不知道『内在自我』是什么，也许我太小了，但总之父母告诉我，这里的人都很友善，大家都很包容，能接受任何形态的你。」
「任何形态……」
「对，任何形态。在那里，人可以选择扮演不同的角色，拥有不同的身份，成为许多个人的妻子，许多个人的丈夫，又或者反过来。父母让我去寻找跟自己合拍的伴侣，他们可以是多个，也可以是一个，可以和我不同，也可以和我相同，总之，『探索自我，玩得开心』，那是索多玛广场的标语，面向任何一名游客。」
「『探索你真正的精神和肉体』，我明白。」
朋友点点头，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对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不陌生。
「最终，我找到一家儿童旅店住下了……我只选了一个伴侣。」
那是一个男孩，亦或者是一个女孩——我不知道，也没有深究。我不记得她身体的任何特征，也不记得她头发或皮肤的颜色，我只记得她泛着潮红的稚嫩耳廓。
「我没有探索自我，因为那对我来说太过抽象——说到底，一个人如果可以成为任何人，任何身份，任何性别，任何角色，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他真的拥有所谓的『自我』吗？还是说他把『自我』献给了所谓的『自由关系』，让自己本身变成了『多样化』中的『多样』，以至于本来的他其实根本就没存在过？」
不知不觉，我问出了从那时以来就一直在困惑的问题，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质疑？对于我的父母，对于这个社会所定义的稀松平常的概念？
朋友静静听我说完，似乎是在消化我所说的内容，又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她做出回应：
「后来呢？那个伴侣……」
「她走了，因为我一直把自己锁在浴室里。她哭着敲了一晚上的门……」
「……噗，真像你会做的事。」
「毕竟我太小了，根本不会。」
「如果是现在的你呢？」
「现在的我……」我看着她瘦削的后背，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时那孩子的身影，「现在的我不也还是没长大吗？」